盐的代价 第十四章

盐的代价 The price of salt
Patricia Highsmith著

第十四章

Therese看着那个大纸箱。“我拿不动了。” 她的手上已经抱满东西:“我请奥斯朋太太把食物拿出去,剩下的东西就留在这里。”

“带过来吧。” Carol一面说一面走出门口。她把最后一点东西和书籍等杂物抱在手上,还有Therese最后一刻才决定带走的外套,一起拿到楼下去。

Therese再上楼一次去拿箱子。那个箱子是一小时前信差带过来的,里面有好多包覆在蜡纸里面的三明治、一瓶黑莓酒、一块蛋糕,还有一个盒子,装着桑姆科太太答应做给她的洋装。她知道这个箱子不是理查寄来的,否则里面就会放一本书或者是另外的纸条。

她不想拿的一件洋装放在沙发上,地毯的一角也卷了边,但Therese急着要走。她把门拉上,拿着那个箱子下阶梯,经过凯利夫妇家,这对夫妻永远在辛苦工作。她也经过奥斯朋太太家门口,一个小时前她预付下个月房租时,已经先对奥斯朋太太道别。

“电话!” 奥斯朋太太大声叫道,Therese不情愿地走出来,猜想应该是理查打来的。

结果是菲尔·麦克艾洛伊,打来问她昨天和哈凯维面谈的事。她和丹尼昨晚共进晚餐时,她告诉了丹尼。哈凯维没有答应给她工作,但说会保持联络,Therese觉得他说的是真的。他带她到剧院后台,看他正在指导的《冬季小镇》场景制作情形。他选了她的三个纸板模型,而且看得非常仔细,其中一个他认为有点无趣,第二个他则指出几个不实用的地方。他最喜欢的那个大厅的场景,这个场景是Therese第一次去Carol家后回来的那个晚上开始制作的。哈凯维是第一个认真评估她那些风格比较特殊的场景的人。事后她立刻打电话给Carol,告诉她会面的情况。她把自己和哈凯维面谈的情况告诉了菲尔,但并没有提到安卓尼屈的工作已经泡汤了。她之所以没有将这件事情,她自己明白,是她不想要理查听到这个消息。Therese还跟菲尔说,如果哈凯维决定了下一台戏需要场景设计的剧作到底是哪一台,请菲尔一定要通知她。因为哈凯维当时提到,他自己还在两台戏间犹豫不决。假如他的选择是他昨天提到的英国剧,那么他雇用她担任党见习生的机会就大多了。

“我还不知道要留给你哪里的地址。” Therese说:“我只知道我们会去芝加哥。”

菲尔说他可能会用存局待领的方式寄信给她。

“是理查打来的电话?” 她回来时,Carol问道。

“不是,是菲尔·麦克艾洛伊。”

“所以你还没收到理查的消息?”

“这几天都没有,不过今天早上他寄了封电报给我。” Therese犹豫了一下,然后从口袋里取出电报,读了出来。“我没有变。你也没有。写信给我。我爱你。理查。”

“我想你该打个电话给他。” Carol说:“到我家打。”

她们明天一早才启程,今晚在Carol家过夜。

“你今晚会不会试穿那件洋装?” Carol问。

“可以呀,那件洋装看起来很像结婚礼服。”

Therese在晚餐前就穿好了洋装,裙摆垂在她的小腿下,腰间用长长的白色腰带系紧在背后,白色带子缝在正面,绣了花纹。她走下楼去给Carol看。Carol正在写信。

“你看。” Therese笑着说。

Carol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走过来,仔细检视腰部的花纹。“真漂亮,你看起来好可爱,今晚就穿这件,好吗?”

“这件衣服好精致。” 其实她不想穿这件衣服,因为这件衣服让她想起理查。

“这究竟是他妈的什么风格,俄罗斯风吗?”

Therese笑出声来。她喜欢Carol讲脏话的方式,总是那么自然,而且都是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才讲脏话。

“是吗?” Carol重复问题。

Therese正准备上楼去。“是什么?”

“你什么时候出现这种不回答人家问题的坏习惯的?” Carol的声音突然变得严酷,且带着怒气。

Carol目带怒气,上次Therese拒绝弹钢琴的时候,Carol也是同样的眼神。而这次令她生气的事竟是那么微不足道。“对不起,Carol。我没听到你的问题。”

“去吧。” Carol转过身:“上楼把衣服脱下来。”

Therese想,也许她还在为了哈吉的问题烦心。Therese迟疑了一下子才上楼去,解开腰身和袖口,看着镜子中的自己,然后又把这些地方重新扣紧。假如Carol希望她继续穿这件洋装,她就会照做。

佛罗伦斯已经开始休假三个礼拜,所以今晚她们自己做了晚餐,打开了一些奇怪的罐子,Carol说这些罐头已经储存好一阵子了。晚餐前两人还调了鸡尾酒,Therese觉得Carol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,可是等她替自己倒第二杯鸡尾酒的时候,Carol又立刻说:“我觉得你不应该再喝酒了。”

Therese带着笑容听从了,Carol的怪情绪还是继续着,不管Therese怎么说或怎么做,都没有改变。Therese则把责任推到那件使人开不了口的洋装上,穿上这套洋装之后,好像就无法说出适当的话。晚餐后,,她们把酒渍的栗子和咖啡带到楼上阳台,可是在半昏暗的灯光下,两人交谈的机会甚至更少,Therese只感到睡衣,而非情绪低落。

隔天早晨,Therese在后面的门阶上找到一个纸袋,里面是一只玩具猴子,毛色灰白夹杂。Therese把玩具猴子拿给Carol看。

“天啊。” Carol温柔地说,而且笑了。“杰克波。” 她把猴子拿过去,用食指揉着猴子有点脏的白色脸颊。“艾比和我以前常把它挂在车子后面。” Carol说。

“艾比拿来的?昨天晚上?”

“我想是。” Carol把猴子和一个行李箱带到车旁。

Therese想起昨晚在摇椅上打盹时一度醒来,四周一片安静,而Carol坐在黑暗中,在她面前直视前方。Carol昨晚一定有听到艾比的车声。Therese帮忙Carol把后车厢封行李箱和毯子整理好。

“为什么她不进来?” Therese问。

“喔,艾比就是这样。” Carol笑着说,她一闪而过的羞涩神情总是让Therese感到惊讶。“你为什么不打给理查?”

Therese叹了口气。“反正我现在打去也没用,他现在已经出门了。” 现在是八点四十分,他的课九点开始。

“那就打给他家人啊,你不去谢谢他们送给你的盒子吗?”

“我写信给他们就好了。”

“现在打给他们,这样就不必写信。总之,打电话比较有礼貌。”

桑姆科太太接了电话。Therese对洋装以及桑姆科太太的针线功夫大大赞美了一番,也感谢她送的食物和酒。

“理查才刚离开家。” 桑姆科太太说:“他一定会很寂寞的,他已经开始漫无目的到处闲逛了。” 但她笑了起来,Therese知道她正站在厨房里,而她充满活力又尖锐的笑容会充满了整个厨房,穿过整个房子,甚至达到理查楼上的空房间里。“你和理查都还好吗?” 桑姆科太太有点怀疑地问,不过Therese知道她一定还是在微笑着。

Therese说都还好,她也承诺会写信过去。之后,她感觉比较好了,因为她已经打了电话。

Carol问她有没有把楼上的窗户关好,Therese又走上去检查一遍,因为她忘了。窗户没有关好,床也没有整理好,可是现在没时间了。礼拜一佛罗伦斯会过来把房子锁好,到时候会顺便整理好床。

Therese下楼的时候Carol正在讲电话。她带着笑容往上看这Therese,并且把电话指向她。Therese从她说出的第一个字就知道是琳蒂打来的。

“……在……啊……拜伦先生家。那是个农场。妈妈,你去过那里吗?”

“在哪里,亲爱的?” Carol说。

“在拜伦先生家。他家有养马,但不是你喜欢的那种马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嗯,那些马很重。”

琳蒂尖锐、就事论事地声音和Carol的声音很类似,Therese想要从中听出一些东西,但却没办法。

“哈喽?。 琳蒂说:“妈咪?”

“我还在。”

“我得说再见了,爸爸准备要走了。” 然后她咳了一声。

“你在咳嗽吗?” Carol问。

“没有。”

“那就不要在电话上咳嗽。”

“我好想和你一起出去旅行。”

“嗯,你还要上学,我不能带你去。可是今年夏天我们一起出去旅行好吗?”

“你还会打电话给我吗?”

“旅行的时候?当然会每天打。” Carol拿着电话坐下。讲完电话后,盯着Therese看。

“她听起来很认真。” Therese问。

“她告诉我昨天那个大日子的事情,哈吉让她翘课了。”

Therese记得Carol前天去看了琳蒂。从Carol在电话上告诉Therese的情形来看,这次母女会面一定很愉快,但她没有提到细节,Therese也没有问。

就在她们准备出门之际,Carol决定再打最后一个电话给艾比。Therese走回到厨房里,因为车子上太冷了,无法久坐。

“我不知道伊利诺州有哪个小镇。” Carol说:“为什么是伊利诺州?……好,洛克福……我会记住。我当然会照顾他。傻瓜,我希望你能进来……嗯,你错了,错得很离谱。”

Therese把厨房桌子上Carol喝了一半的咖啡端起来啜一口,就从Carol留着口红印的地方喝。

“一句话也没有。” Carol拖长语调说:“就我所知没有半个人,甚至连佛罗伦斯也没有……嗯,亲爱的,去做吧。再见了。”

五分钟后,她们从Carol家驶出了市区,开在高速公路上,在地图上,这条高速公路用红色标出来,从此可直达芝加哥。天空云层密布,Therese看着四周的乡村景象,现在她已经熟悉了这种情景了,看见左边往纽约的方向有一片片小树林,更远处的旗杆标示着Carol参加的俱乐部名称。

Therese开了一点窗户让空气进来。天气很冷,脚踝附近吹出的暖气让她觉得非常舒服。仪器板上的时钟显示时间是九点四十五分,她突然想起在法兰根堡工作的那些人,早上九点四十五分还囚禁在店里,日复一日,时钟的指针控制了她们的每个动作。但此刻仪器板上时钟的指针对Carol和她而言,都不具意义。不管喜不喜欢,她们想睡就睡,想开车就开车。她想到罗比榭克太太此时此刻正在三楼卖毛衣,在那里展开另一年,她的第五年。

“为什么不说话?” Carol问:“怎么了?”

“没什么。” 她不想说话,但她觉得有千言万语哽在她的喉咙,或许只有距离,几千万英里的距离,才可以让她理出一些头绪。或许让她如鲠在喉的,是她现在享有的自由。

车行经过宾州,有个地方偶尔露出微弱的阳光,仿佛天空出现了缺口一样。但中午左右又开始下雨。Carol咒骂着,雨水在挡风玻璃和车顶上不规则地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,又让人心情愉快。

“你知道我忘了什么吗?” Carol说:“雨衣。我看还是要买一件才行。”

突然之间,Therese想起来她忘了带她正在读的书。里面有她写给Carol的信,那是一张薄纸,信纸的边缘在书的两端露了出来。糟糕!这本书和她的其他书分开来放,所以她忘了把它从床边的桌子上拿走。她希望佛罗伦斯不会去碰那本书。她试着回想信中有没有写到Carol的名字,但就是想不起来。还有支票,她也在忘了撕掉。

“Carol,你有拿那张支票吗?”

“我给你的支票?你说你要撕掉。”

“我没有撕,还放在桌布底下。”

“嗯,那不重要。” Carol说。

她们停下加油时,Therese想在加油站隔壁的杂货店买点黑啤酒,因为Carol有时候喜欢喝黑啤酒,但那家店只有卖普通啤酒,Carol不太喜欢这种普通啤酒,所以她只买了一瓶。接着她们开到高速公路分岔出去的一条小路上停了下来,打开理查妈妈准备的一盒三明治。里面也有腌黄瓜、意大利白干酪和几个水煮蛋。Therese忘了带开罐器,所以现在连啤酒都打不开,幸好保温瓶里还有咖啡。她把啤酒罐放在车后面的地板上。

“鱼子酱。他们人真是太好了、太好了。” Carol看着三明治这样说。“你喜欢鱼子酱吗?”

“不喜欢。可是我希望我喜欢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Therese看着Carol吃了一小口三明治,Carol把最上面的那片面包拿掉。她吃的那一口是鱼子酱最多的地方。“大家只要晓得鱼子酱多好吃,就会开口猛吃。” Therese说。

Carol笑了,然后继续慢慢一小口、一小口的吃。“这就是后天养成的习惯,习惯的味道总是比较令人愉快,而且很难摆脱。”

Therese又倒了些咖啡进去她们一起的杯子里面。她已经习惯了黑咖啡的味道。“我第一次握着这杯子时真不知道有多紧张。你那天拿给我咖啡,还记得吗?”

“我记得。”

“你那天为什么要把奶油倒进咖啡里?”

“我以为你喜欢。你为什么这么紧张?”

Therese看着她。“因为你,我感到很兴奋。” 她举起杯子说。然后她又看了Carol一下,而且注意到Carol的脸静止下来,就像休克一样。Therese之前也看到过这种表情,都是她向Carol说出类似的内心话,或称赞Carol的时候。Therese不知道她高不高兴,只是看着Carol折起三明治旁的蜡纸。

还有蛋糕,咖啡色的香料蛋糕,Therese常在理查家吃这种蛋糕。但现在Carol不想吃,于是她们把这些东西、香烟以及一瓶威士忌都放进行李箱中。行李箱放得十分整齐,除了Carol之外,任何人这样一丝不苟的放东西,都会惹恼Therese。

“你说过你老家在华盛顿州?” Therese问她。

“我在那里出生,父亲现在还住那里。我写信告诉他说,要是我们这次走得够远,就会去拜访他。”

“他长得像你吗?”

“我长得像他吗?对,比较像他,不像我母亲。”

“只要想象你的家人,就会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。” Therese说。

“为什么?”

“因为我就是把你想成你,独特而自成一格。”

Carol笑了,一面开车还把头抬了起来。“好,想问什么尽管问。”

“兄弟还是姊妹?” Therese问。

“一个姐姐。我猜你也想知道她的一切事情吧?她叫伊莲,生了三个小孩,住在维吉尼亚州,年纪比我大,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她。你可能会认为她很无趣。”

没错,Therese可以想像伊莲的样子,就像Carol的影子一样,具有Carol的一切特征,只是没有那么明显。

傍晚时分,她们停在路边的餐厅。餐厅窗子前面放着一座迷你的荷兰村模型。Therese靠在围栏上看着模型,一边有水流出来,形成椭圆形的小河流推动了水车,穿着荷兰服饰的小人偶站在村庄旁边的草地上。她想起了法兰根堡玩具部的电动火车,该有推动火车在椭圆形轨道上行驶的动力。椭圆形轨道的圆周,就和这里的小河流差不多。

“我没告诉过你法兰根堡玩具火车的事。” Therese对Carol说:“你有没有注意到你……”

“玩具火车?” Carol打断她。

Therese本来一直在笑,但有个东西突然揪住她的心。这个东西复杂又难以测度,两人的对话就停了下来。

Carol点了热汤,她们一路上坐在车上,已经觉得又冷又僵硬。

“我在想,你是不是真正喜欢这次旅行。” Carol说:“你喜欢镜子照出来的反影,是吗?你对每种东西都有非常独特的感受,就好像那个水车,对你来说,水车实际上就跟真正的一样好。我甚至在想,你到底喜不喜欢看到真的山和真的人。”

Therese觉得自己大受打击,仿佛Carol指控她说谎,她也感觉到Carol的意思是她对Carol这个人抱着奇异的想法,而Carol不喜欢这样。真的人?她突然想到罗比榭克太太,Therese会从她身边逃开,原因就是她很可怕。

“假如你的经验都是二手的,怎么能预期自己创作出东西来?” Carol问她。她的声音柔和平顺,但却很无情。

Carol让她感觉自己一事无成,什么也不是,就像一缕轻烟一样。而Carol,是个真正的人,结了婚,也有了孩子。

柜台后面的跛脚老人走过来,站在她们的桌旁,双手交叉。“去过荷兰吗?” 他和蔼地问。

Carol回答:“没有,我没去过。我猜你一定去过。窗子里的模型村庄是你做的吗?”

他点头。“花了我五年时间。”

Therese看着那人瘦削的手指,纤细的手臂上可见青筋在薄薄的皮肤下交缠,其实她比Carol更清楚制造那个小村庄要花费多少功夫,但她没把话说出。

男人对Carol说:“如果你喜欢地道的宾州口味,就到隔壁拿点好吃的香肠和火腿。我们自己养的猪,在这里杀的,香肠也是在这里腌的。”

她们走进餐厅旁边粉刷成白色的商店,里面有烟熏火腿的美妙味道,混合着熏烟和香料。

“我们选点不必煮的东西吧。” Carol看着冷藏柜里面说:“我们买一点这个。” 她对带着盖耳帽的年轻人说。

Therese想起她和罗比榭克太太站在熟食店里面的情景,那时她买了几片意大利蒜味香肠和肝肠。现在这家店的墙上有个标示说,货品可以配送到任何地方。于是Therese想要寄一份大香肠给罗比榭克太太;她想象罗比榭克太太的这个举动,究竟是出自怜悯或罪恶感,还是自以为是?Therese皱起了眉头,她在一片没有方向,没有重力的汪洋中挣扎。在这片汪洋中,她确定的事情只有一件,那就是别相信自己的直觉。

“Therese……”

Therese转头,Carol的美丽就像罗浮宫的胜利女神一样,匆匆一瞥便令她震慑不已。Carol问她要不要把整份火腿买下来。

年轻人从柜台后面把一捆一捆的货物全推过来,收下了Carol的二十元钞票。然后Therese想到那天晚上,罗比榭克太太颤抖地把一张一元钞票和两毛五分钱推过货柜。

“想买其他东西吗?” Carol问。

“我本来想送东西给别人。有个在店里工作很久的女人。她很穷,而且她曾招待我晚餐。”

Carol拿起找回来的钱。“什么女人?”

“我不是真的想要送她什么东西。” Therese突然想要离开。

Carol透过她的烟圈对她皱起眉头。“去买吧。”

“我不想。走吧,Carol。” 她逃不开罗比榭克太太的噩梦好像又重现了。

“寄给她。” Carol说:“先把门关上,送她一点东西。”

Therese关上门,选了一个价值六元的香肠,在卡片上写着:“来自宾州,希望香肠可以保存几个礼拜。Therese·Belivet送来的话爱。“

之后在车上,Carol问起罗比榭克太太的事,Therese回答的一如往常的简短,虽然不是很情愿,但极为真诚,事后Therese总会因此沮丧。罗比榭克太太所处的世界和Carol截然不同,因此Therese好像在描述另一种动物一样,一种居住在另一个星球的怪兽。Carol并未评价Therese的描述,只是在开车时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不停地问。等到没有东西可问时,她就不再有任何意见了,但她倾听时严肃、若有所思的表情留在脸上,等到她们谈论其他事情时也是如此。Therese用大拇指紧抓着手掌内侧,怀疑自己为什么要让罗比榭克太太阴魂不散。现在她把这件事告诉了Carol,再也无法收回了。

“Carol,请不要再提到她了好吗?答应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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